1. 觸動心靈的中短篇散文珍藏精選
人生猶如在大海中奮勇搏擊。沖出心靈的繩索,就會到達生機勃勃的彼岸。下面是我給大家精選珍藏的觸動心靈的中短篇散文,供大家欣賞。
:山 民
兄弟,那一刻,我真的落下淚來了。你知道,哥哥再難的事也不會落淚的,可為這山民討要的5毛錢,哥落下淚來了。我掏出一張50元的大票子,塞到那山民手裡,轉身就朝村裡走去。
做生意的二哥從隴上歸來,我去看他,見他鬱郁寡歡,便提出請他吃一頓。我們在一家中檔餐館落座後,服務員小姐將選單遞到我手裡,卻聽見二哥冷冷地說:「點兩個素菜,夠吃就行。」我笑著對二哥說:「兄弟沒你錢多,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二哥瞪我一眼:「有錢也不能糟踐。」語氣中帶著一點慍怒之色。
我大惑不解,卻只好由他。
「老三,我給你講個真事,你看你能不能寫個啥,在報上發發,也算了卻我一樁心事。」二哥說。
我點頭說:「沒問題。」
二哥長長噓了口氣,緩慢講了起來:
這次到蘭州討債,事情還算順利。當我准備返回時,忽然想起你嫂子的那個弟弟了。他也叫毛三,你該知道吧?30年前,從老家逃出來,流落到甘肅西南一個窮山溝里,被當地人收留,成了人家的倒插門女婿。我想去看看他,接濟接濟,那裡還是貧困區嘛,主意定了,我就到汽車站買了票,去了。汽車在山路上顛顛晃晃走了七八個鍾頭,下午四點左右,到了終點站。到這兒,公路就斷了,四面全是山。和我一塊下車的只有五六個人,一散,就剩下我一個人在那裡發怔了。我真有點發毛,在這窮山旮旯里,我該怎麼走?
忽然,我看見一個山裡人正朝山上走,便急忙喊了一聲:「老鄉……」那人扭過身來,我忙問:「到刺兒溝咋走?」
那山民四十來歲,身體也還算結實,只是穿得太破太臟。
「刺兒溝遠哩,二十來里,路不熟,趕天黑你都趕不到。天一黑山裡就讓人怕哩,狼、熊直吼叫哩!」山民的話讓我更怕了。真後悔怎麼想起到這鬼地方來。
那山民卻咧著大嘴一笑:「莫怕,我給你帶路,天黑前准到。」
我看那山民也不像歹人,便說:「那就謝謝了。我會給你付勞務費的!」
山民肯定是搞不懂啥叫勞務費,眯著眼望著。我忙說:「噢,就是錢,我給你錢!」
一聽說錢,山民那渾濁的目光中閃出一絲光來。
就這樣,那山民在前面帶路,我在後面跟著,遇到溝溝坎坎,山民便先上去,然後伸手拉我,遇到有刺的草叢,山民便先用腳將草踏平,再讓我過。途中有兩條小河,山民不由分說,便將我背起來,踩著水裡亂石,小心翼翼地過去。兄弟啊,說句粗話:那簡直就比對他親爹還盡心!
果然,天剛黃昏,我們就到了刺兒溝。那山民說:「到了,我回呀。」
我一面連聲稱謝,一面問:「老弟,我給多少錢合適呢?」我原想掏個三四十塊錢給他,又怕人家嫌少不高興。我看見那山民腳上都滲出血來了,城裡人,給100元誰干?
那山民又用怯生生的目光望著我:「真給錢?」
「當然,咋能讓你白辛苦呢,這一路也夠難為你了。」
那山民,雙手在褲子上掛了半天,喃喃地說:「那……你就……給我……5……5……」噢,他準是想要50元,行,不多。我正准備開啟提包取錢,卻聽到一個膽怯的聲音:「給5毛錢,行不?」我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瞪眼問了一句:「什麼,多少?」那山民一驚,後退一步,結結巴巴地說:「5毛不行……3毛……3……毛……」
我聽懂了,可就這一串結結巴巴的話,卻如一聲炸雷,我的心猛地震驚了,發顫了!天啊,咱在大城市裡,一塊錢掉在地上都懶得彎腰去拾,麻將桌上一扔就是三千五千,一頓飯就是千把塊,山裡人拉你、背你、扶你走20多里路,想掙你5毛錢,還如此戰戰兢兢。
兄弟,那一刻,我真的落下淚來了。你知道,哥哥再難的事也不會落淚的,可為這山民討要的5毛錢,哥落下淚來了。我掏出一張50元的大票子,塞到那山民手裡,轉身就朝村裡走去。
轉身的那一刻,我聽見身後有響聲,「嗵」,像什麼重物落地。可我心裡亂,沒顧上回頭看。等到了村口,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你猜我看到了什麼?「大山?」「不,兄弟,我看到的是,那山民跪在山路上,正朝刺兒溝方向磕頭啊,兄弟!」
:紫色的菊花
而我自己,也從中明白了些什麼。這奇跡的產生,並非來自成人實用的經驗之談,而恰恰來自孩子們天真豐富的情感。孩子們想到了,在這陰郁沉悶的11月,人們有時需要一盆逗人的紫色的鮮花!
當時我在新澤西州龐姆特湖的聖瑪麗教堂教書。10月份,在一次宗教課上,我向我班上八歲的學生宣布了我的計劃:「我希望所有的同學能在學校附近做些額外的工作,掙些錢。」
我說:「然後用這些錢買些感恩節晚餐用的食品,送給那些可能連頓像樣的晚餐都吃不上的人。」
我想讓孩子們自己去體驗書上所講的:給予比接受更能使人愉快。並想讓他們明白,信仰可不光是知道和說一些悅耳動聽的美妙思想言詞,更重要的是人們應該做些什麼,使它變成活生生的現實。我希望他們能夠切身感受到自己具有能使生活發生變化的力量。
在感恩節那個星期,男孩和女孩們早早就來到班上,他們得意地攥著自己掙來的辛苦錢。他們為此去耙過樹葉,這從他們手上起的水泡可以看出來;他們擺過餐桌,刷洗過碗碟,幫助看護過小弟小妹們。現在呢,他們可真等不及了,只想趕快去買東西。
當他們在超級市場的過道里穿梭般地跑來跑去時,我負責照管他們。最後,當我們推著滿載著火雞和花色配菜的小車向結賬處走去時,忽然,一個孩子又發現了「新大陸」,這又使他們飛奔起來。
「看!花!」克瑞斯汀大喊起來,緊跟著是孩子們旋風般地飛跑,沖向節日植物陳列處。
我極力勸說他們要實際一些,用餘下的錢再多買些主食多好,這樣可以多吃幾頓。白費了一頓口舌,最後我只好說:「花又不能吃。」
「可是,謝勞克小姐,」回答我的是一片尖細的吵吵聲,「我們就想買花!」
看著眼前那麼多排列整齊的鮮花,我終於讓步了。很多花瓶里插著五顏六色的大朵兒的鮮花,有赭色的、金黃的,還有像葡萄酒一樣的紅色的。而鑲嵌在眾多陳列品正中的,是一盆與其他花色不協調的紫色的菊花。「她一定會喜歡這盆花的。」當孩子們把這盆紫色的植物費力地搬到小車上時,他們一致這樣認為。
鎮上辦事處已經給了我們一個人名和地址,這是一位已經孤獨地生活了許多年的、窮苦的老奶奶。不一會兒,我們就顛簸在一條坎坷不平的土路上,去尋找老奶奶的住處了。這時車廂里可沒有那種超俗的氣氛。「你擠著我了!」一個聲音大喊。「我可害怕見陌生人!」另一個說。在這些不停蠕動、咯咯發笑和你推我擠的孩子,還有那盆不起眼的紫色菊花中,我真懷疑,我的那些「給予」和「接受」的說教是否能起點作用,為孩子們所接受。
最後,我們終於在一座淹沒在樹林中的小房子前停了下來。一個身材瘦小、滿臉倦容的老婦人來到門口,迎接我們。
我的那群孩子們急匆匆地去搬運食物,當一個個盒子被搬進去時,老奶奶噢啊的驚嘆聲,使她的小客人興奮極了。當埃米把那盆菊花放在櫃子上時,老奶奶大吃一驚。我想,她一定在想這要是一盒麥片或是一袋麵粉該有多好啊。
「你喜歡在這兒看到這么一盆花嗎?」邁克爾問,「我的意思是說在這個樹林子里。」
老奶奶高興起來,給孩子們講了許多生活在她周圍的動物的故事,還告訴孩子們,小鳥怎樣成群飛來,吃她放在地上的麵包屑。「可能因為這樣,上帝才派你們給我送來吃的。」
她說:「因為我用自己的食物喂小鳥。」
我們回到了車上,在系安全帶的時候,我們可以透過廚房的窗戶直接看到屋子裡。老婦人在屋子裡向我們揮手告別,然後她轉過身去,穿過房間,繞過那一盒盒的食物,繞過我們送給她的火雞,繞過那些花色配菜,徑直走到那瓶菊花前,把臉埋在了花瓣里。當她抬起頭時,嘴邊掛著一絲微笑。此時,她臉上的倦容一下子不見了,在我們眼裡,她好像變了一個人。
頭一次,孩子們變得那麼安靜。就在那一瞬間,他們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力量,這力量可以使別人的生活變得更美好。
而我自己,也從中明白了些什麼。這奇跡的產生,並非來自成人實用的經驗之談,而恰恰來自孩子們天真豐富的情感。孩子們想到了,在這陰郁沉悶的11月,人們有時需要一盆逗人的紫色的鮮花!
:冬夜的燈光
這時我開始領悟到了阿瑟?查普曼寫下這幾句詩時的意境:
那裡的握手比較有力,
那裡的笑容比較長久,
那就是西部開始的地方。
我和我的妻子珍妮特拋下我們自己的診所,離開舒適可愛的家,來到八千公里外的加拿大西部,這個名叫奧克托克斯的荒涼小鎮。這里十分偏僻,天氣很冷,但是我們感覺到我們生活的地方是遼闊無垠,這里有的是溫暖、友誼和樂觀。
我記得一個冬日之夜,有個農民打電話來說只有他一個人在家,而嬰兒正在發高燒。雖然汽車里有暖氣,他也不敢冒險帶嬰兒上路。他聽說我不管多麼晚也肯出診,因此請我上門去給他的嬰兒治病。
他的農場在15公里外,我要他告訴我怎樣去他那裡。
「我這里很容易找到。出鎮向西走六公里半,轉北走一公里半,轉西走三公里,再……」
我給他搞得糊里糊塗,雖然他把到他家的路線再說了一遍,我還是弄不清楚。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醫生。我會打電話給沿途農家,叫他們開亮電燈,你看著燈光開車到我這里來,我會把開著車頭燈的卡車放在大門口,那樣你就找得到了。」
他在電話里告訴我這個辦法,我覺得不錯。
啟程前,我出去觀察了一下阿爾伯達上空廣闊無邊的穹隆。在冬季里,我們隨時都要提防風暴,而山上堆積的烏雲,可能就是冬天下雪的徵兆。每一年,都有人猝不及防地在車里凍僵,沒有經歷過荒原風雪的兇猛襲擊,是不知道它的危險性的。
我開著車上路,車窗外面寒風呼呼地怒吼著。果然,正如那位農民所說的,沿途農家全部把燈開亮了。平時,一入夜荒野總是漆黑一片,因為那時候的農家夜裡用燈是很節約的。一路的燈光指引著我,使我終於找到了那個求醫的人家。
我急忙給嬰兒檢查病情,這嬰兒燒得很厲害,不過沒有生命危險,我給嬰兒打了針,再配了一些葯,然後向那農人交代怎樣護理,怎樣給孩子服葯。當我收拾葯箱的時候,我心裡在想,那麼復雜的鄉村夜路,我怎能認得路回去呢?
這時候,外面已經下大雪了。那農人對我說,如果回家不方便,可以在他家過一夜,我婉言謝絕了。我還得趕回去,說不定深夜還會有病人來求診。我壯著膽子啟動引擎,把汽車徐徐地駛離這戶人家的門口,說實話,我的心裡滿懷著恐懼。但是,車子在道路上開了一會兒,我就發覺我的恐懼和憂慮是多餘的。沿途農家的燈都仍然開著,通明閃亮的燈光彷彿在朝著我致意,人們用他們的燈光送我回去。我的汽車每駛過一家,燈光隨後就熄滅,而前面的燈光還閃亮著,在等待著我……我沿途聽到的,只是汽車發動機不斷發出的隆隆聲,以及風的哀鳴和輪下輾雪的索索聲。可是我決不感到孤獨,那種感覺就像在黑暗中經過燈塔一樣。
這時我開始領悟到了阿瑟?查普曼寫下這幾句詩時的意境:
那裡的握手比較有力,
那裡的笑容比較長久,
那就是西部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