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清實錄的研究價值
遼寧省檔案館館藏的《清實錄》記載了清朝300餘年皇帝在位期間的執政活動,堪稱珍貴的歷史典籍。然而這樣重要的皇家典籍,卻曾在偽滿洲國時期被日本侵略者一改再改,隱藏了很多歷史真相。
1936年,偽滿洲國為了尋求世界各國的政治認同,在「滿日文化協會」倡導下,影印出版了盛京崇謨閣所藏清太祖至德宗十一朝實錄及《滿洲實錄》《宣統政紀》,名為《大清歷朝實錄》,全書共影印300部。
「影印之前,日本方面專門派人對《清實錄》逐卷檢查,凡遇有對日本無益的記述及妨礙『日滿親善』的字句,都命工作人員進行挖補。」何榮偉說,實錄所用的是涇縣榜紙,日本人在挖補之前先把字用鉛筆畫出再摳去,然後用同樣的空白宣紙四邊沾水貼上,晾乾後再用同樣的字體進行填寫。
遼寧省檔案館編研展覽處處長何榮偉說,《大清德宗景皇帝實錄》中被挖補的地方很多,前後筆跡也不相同,就是當時日本人篡改的,「日本影印出版《清實錄》,是替偽滿洲國辯護,掩蓋其侵略歷史並美化形象」。何榮偉說,盡管《清實錄》多處被日本侵略者篡改,有「實錄不實」的遺憾,但它畢竟是匯集大量原始文字資料的清史寶庫,同時為日本侵略者曾篡改歷史留下罪證。 實錄在選材方面存有一定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編修實錄所依據的材料被御用修纂官們收集、采錄後又經過嚴格的篩選,甚至歪曲和篡改,鮮明的反映了統治者的意志和願望。二是選材過於注重對皇帝諭旨等詔令文書的記述,而對於臣下的奏摺和文書則隻字不提或只少量的記述被皇帝御批過的。從而使得實錄的選材范圍顯得過於狹窄,文種過於單一,以至人們只易從實錄中看到皇帝所發之諭旨,卻少見臣工所上之奏摺,也就難以了解各級官府及地方對詔旨的執行情況,無法獲知某些歷史事件的原委和經過,從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史料的參考價值。
《清實錄》與其他各朝實錄一樣,都是以皇帝為中心的大政日誌,逐年逐月逐日排列皇帝的活動﹑詔諭和臣工奏議。《清實錄》對皇帝一律歌功頌德,於皇室內部﹑統治集團內部的爭權斗爭,以及許多重大歷史事件的真相,多有粉飾掩蓋,甚至不惜一改再改。但《清實錄》畢竟匯集了大量原始文件資料,是現存的清史的原始史料寶庫。
對於《清實錄》的史料價值,歷年有所爭議。清末民初的一位學者說過:清十朝實錄不啻是一部十朝上諭。每每有人談前清歷朝實錄的多次篡改,便認為其史料價值遠不如檔案或私人著述。但我們不能由此得出結論,說《清實錄》不是信史,或不足為據。事實上,盡管《清實錄》歷朝多次修改,諱飾之處甚多,不如原始檔案資料或私人親見親聞之記載更為確鑿可靠,然而整個一代近三百年間按年按月按日、這樣翔實有系統的記錄,世上沒有第二部書可以與之相比。它以皇帝的活動為中心,記錄了與國家大事密切相關的一系列重大歷史事件。另外,實錄的記述內容務求詳盡。不僅記載皇帝的言行動止,而且還記載了某些大臣的政績、法制政令、吏制科舉、人丁戶口、藩邦外交、文化經藉、兵役征戰等方面的歷史資料,因此成為記錄清代歷史的珍貴文字資料。雖有曲筆隱諱,又經多次篡改而留下了無法彌補的重大缺憾,但它畢竟是由一代各種史料匯編而成的一部重要史籍。盡管有「實錄不實」的情況存在,但實錄的不實大都是在涉及封建最高統治者切身利益的問題上,體現在對史實的評價方面。而對其它一些史實,特別是對基本史實的記載,如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等方面的記載卻是比較真實、准確、可信的。對於研究清朝政治經濟社會歷史仍然有重要的研究價值。 《清實錄》影印本,包括《滿洲實錄》、太祖至德宗十一朝實錄,以及附印的《宣統政紀》,合計四千四百三十三卷。它是清朝歷代皇帝統治時期的大事紀,用編年體詳盡地記載了有清一代近三百年的用人行政和朝章國故。清朝十二個皇帝,有十一個編纂了實錄。最後一個皇帝溥儀在位三年就被辛亥革命推翻了,仍由原修《德宗景皇帝實錄》人員編纂了一部《宣統政紀》。此書雖不用實錄名稱,體例則與實錄無異。
清朝沿襲自唐代以來的舊制,上一代皇帝死後,由新繼位皇帝特命大臣開館纂修實錄。清代實錄館是一個臨時機構,開館後,從宮內調取上諭、硃批奏摺,從內閣調取起居注及其它原始檔案,由纂修官理清年月,按纂修凡例加以選編。因此,《清實錄》是經過整理編纂而成的現存的清史原始史料,為研究清代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必須憑借的重要文獻。但在清代,實錄從未刊布,只繕寫若幹部藏在京師(北京)、盛京(沈陽)兩地的宮禁里,能夠讀到它的人極少。為了給清史研究者提供方便,使這部四千多卷的大書能夠比較廣泛地流傳,把它影印出版,公諸於世。
一、《清實錄》寫本及現存情況 《宣統政紀》有一部大黃綾本,原由溥儀本人收藏,七十卷。現藏於遼寧省檔案館。遼海書社一九三四年據清史館所存稿本印行,四十三卷。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宣統政紀》定稿本④,卷數同大黃綾本。
二、前三朝實錄的修改
太祖、太宗、世祖三朝實錄,在成書之後,又經過幾次修改。修改的地方,有些屬於統一人名、地名、字句,改正錯字等技術問題,但也有些是出於不同的原因,增刪了內容。 在國內外流傳的完整的《清實錄》,一是偽滿洲國「滿日文化協會」據盛京崇謨閣藏本影印的太祖至德宗十一朝實錄及《滿洲實錄》、《宣統政紀》(據溥儀藏本),東京單式印刷公司承擔印刷,日本大藏出版公司一九三六年出版,共印三百部⑥。另一種是台灣華聯出版社據偽滿本翻印的,一九六四年出版。實際上兩種印本是一個本子。從書目上又看到台灣大通書局出版了《大清歷朝實錄》,因沒見到書,詳情不了解。我們曾用偽滿本《德宗景皇帝實錄》與北京大學所藏定稿本、第一歷史檔案館藏大紅綾殘本比勘,發現偽滿本文字上有不少差異,多涉及清政府對外關系。情況大致分為三類:(一)個別用字用詞不同,尚未影響文義的,如大紅綾本、定稿本中的「倭」、「奸細」、「寇」,偽滿本分別改作「日」、「敵探」、「敵」等。這些都屬於把含有貶意的字樣改為緩和的或客觀的。(二)文字出入較大,並影響文義的,如大紅綾本、定稿本卷四六五光緒二十六年六月乙亥條作:
其實教民亦國家赤子,非無良善之徒。只因惑於邪說,又恃教士為護符,以致種種非為,執迷不悟,而民教遂結成不可解之仇。朝廷招撫義和團民,各以忠義相勉,同仇敵愾,萬眾一心。因念教民亦食毛踐土之倫,豈真皆甘心異類,自取誅夷。果能革面洗心,不妨網開一面。 其實教民亦國家赤子,本屬良善之徒。只因信從異教,又恃教士為護符,以致種種猜嫌,因此造端,而民教遂結成不可解之仇。朝廷彈壓義和團民,各以安分相勉,不許妄動,以安人心。因念教民亦食毛踐土之倫,豈真皆甘心反抗,自取其禍。果能覺悟前非,不妨網開一面。
又如卷三六七光緒二十一年五月辛未條,定稿本(大紅綾本缺)作「三國允與日本議歸遼地,幫助到底,毋須派員豫議」,偽滿本作「三國現與日本議歸遼地,通知我方,毋須派員豫議」。再如卷三六九光緒二十一年閏五月丁巳條,定稿本(大紅綾本缺)作「俄國既有幫到底只說」,偽滿本作「俄國有保全和平只說」。(三)定稿本中有許多大段文字,不見於偽滿本(下面舉例,大紅綾本均已殘缺,無從比較)。如中日戰爭之前,關於清政府的軍事部署與計劃的記載,卷三五一光緒二十年十月己丑條有:
又諭:電寄李瀚章:近聞廣東有拕罟漁船,人極勇往,本船各有炮械,慣習波濤,可直赴日本為搗穴之計。著李瀚章傳諭鄭紹忠派員設法招募三四十隻,給以行糧,即令迅赴長崎、橫濱、神戶三島,攻其不備。儻能擾其口岸,毀台斬級,報明後立予重賞。如有人奪獲敵人貨財物件,即行賞給。並先與訂明船價,儻被敵人傷毀,即照數給還。倭以全力並赴前敵,國內定必空虛,亟宜用釜底抽薪之策。此事鄭紹忠當能力任。著李瀚章悉心籌辦,即行密電奏聞。(電寄)
卷三五一光緒二十年十月條有:
諭軍機大臣等:志銳奏,京北空虛,宜令熱河各府以及張、獨、多三廳,速辦鄉團。並稔知八溝一帶獵戶極多,火槍無不熟習,擬召募十營,願效馳驅等語。志銳著准其前往熱河,召募十營,迅練成軍,以備緩急。至所稱各府廳舉行鄉團之處,著志銳馳抵熱河後,商同熱河都統查酌情形,奏明辯理。將此諭令知之。(洋務)
又諭:前有人奏,天津軍械所委員張士珩盜賣軍火各節,當交王文錦確切查明,現尚未據覆奏。茲又有人奏稱,張世珩總理天津軍械局,購洋槍四萬桿,費銀數十萬兩,每萬兩實用三千,倭人又以重價將洋槍盡行購去等語。著王文錦歸入前案,一並卻查,據實具奏,毋稍徇隱。原片著摘鈔給與閱看,將此諭令知之。(洋務)
又如,中日戰爭談判前後,關於其它國家曾從中調停的記載,卷三六五光緒二十一年四月
又諭:電寄許景澄:二十九日,電諭許景澄向俄廷致謝,商由三國告倭,展緩停戰互換之期,並飭總署王大臣赴三國使館,囑將展期一節,各電本國,該使皆允即日發電,不審日內俄廷已得日本覆信否?殊深懸盼。俄稱倭果堅拒,只好用力。詢之喀希呢,語涉含糊。究竟俄外部之言有無實際?此事至急,若有布置,此時必已定議,並著密探以聞。儻至限期迫近,尚無覆音,可否由中國徑達日本,直告以三國不允新約,囑中國暫緩批准之處,著許景澄往見外部,與之豫籌此節,先期電覆。再巴蘭德向德廷陳說勸阻新約,系為中國出力,深堪嘉許!著該大臣傳旨獎勵。(電寄)
以上的幾條大段文字在偽滿本中都不存在。
《德宗景皇帝實錄》偽滿本與定稿本、大紅綾殘本在文字上產生歧異的原因,不外兩個,一是繕寫小紅綾本時做了改動,二是偽滿洲國在影印時所改。為了弄清這一事實,我們抽查了現已殘缺的原來偽滿用做影印底本的小紅綾本,發現屬於上述第一、二類文字歧異的地方,底本均有挖改痕跡,挖改後的字跡與前後文筆跡也不相同,絕非抄寫的人由於寫錯字而挖改的。還有,個別地方「倭」字未改,底本在字旁有鉛筆標記,說明當時影印之前的做法大概是有人先把要刪改的字句標出來,然後動手挖改。我們又抽查了《宣宗成皇帝實錄》、《文宗顯皇帝實錄》,偽滿本與現藏於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原皇史宬所存大紅綾本也有不同。可以判斷,這些文字上的歧異,是偽滿影印時改動的。羅繼祖先生了解當時的情況,他已經證實了這一點。至於第三類大段文字被刪去,是繕寫清本時刪的,還是影印時刪的,因大紅綾本已殘,尚有待進一步研究。但從刪去的內容來看,主要集中在光緒二十、二十一年兩年間有關中日戰爭的記載,由此不難推測,這大概也是影印時刪掉的。
偽滿本不僅文字上有歧異,還有缺頁、錯頁、重頁現象。如《太宗文皇帝實錄》卷三十七第七頁與第八頁內容不相接,經查核,第八頁內容與第三頁相同,缺第八頁原文。《文宗顯皇帝實錄》卷一百二十六第五十一頁內容同第十五頁,缺第五十一頁原文。《德宗景皇帝實錄》卷四百七十八第十頁上半葉與下半葉錯了位置。這里不一一列舉了。
根據以上情況,我們這次影印《清實錄》,採用了與偽滿本不同的底本。《滿洲實錄》用的是原藏上書房現藏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本。太祖至穆宗十朝實錄以原藏皇史宬藏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的大紅綾本為主,缺者用原藏乾清宮現藏故宮博物院圖書館的小紅綾本補配。《德宗景皇帝實錄》和《宣統政紀》用的是現藏北京大學圖書館的定稿本。稿中夾有一些簽條,我們把值得參考的縮印放在相應位置上。各卷選用底本詳細情況,可參閱所附底本詳表。
我們這次影印,全書編了簡目和分冊總目,每冊編了分冊目錄。因影印底本不能拆開,所以大紅綾本蝴蝶裝中縫不甚清晰,我們增加了新中縫,註明朝代、年代、卷數,以便查閱。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
北京大學圖書館
故宮博物院圖書館
中華書局
①《國學文庫》第九編《滿洲實錄》是據舊抄本重印,書後清高宗《敬題重繪太祖實錄戰圖八韻》「重繪傳奕世」句註:「……茲復命敬繪此冊,貯之避暑山莊,以便披閱,永凜守成。」可以為證。
②大紅綾本,書用涇縣榜紙,畫朱絲欄,蝴蝶裝,每半葉九行,行十八字。每卷前面均有敕修大臣名單(《德宗景皇帝實錄》每卷前無敕修大臣名單)。小紅綾本,書用涇縣榜紙,畫朱絲欄,一般線裝,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四字。小黃綾本,一般線裝,每半葉八行,行十九字。
③這部實錄當時移交「國府文官處」,現收藏在什麼地方,有待進一步調查。故宮博物院圖書館另藏有《高宗純皇帝實錄》六十五卷、《仁宗睿皇帝實錄》二十二卷、《宣宗成皇帝實錄》一百四卷,當是這部小紅綾本的殘本。
④《德宗景皇帝實錄》、《宣統政紀》定稿本,每卷為一冊,每半葉八行,行十九字。絕大部分都註明史料來源。
⑤方蘇生《清太祖實錄纂修考》詳細記錄了二本的不同,孟森《讀清實錄商榷》(《明清史論著集刊》)也有論述,可供參考。
⑥據《八十路——杉村勇造遺稿集·滿洲文化的追憶》。
附:影印《清實錄》所據底本詳表
《清實錄》影印本共計四四三三卷,目錄四二卷。現採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原皇史宬大紅綾本(簡稱一史館大紅綾本》三三八八卷、原上書房小黃綾本八卷,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定稿本(簡稱北大定稿本)六六七卷,故宮博物院圖書館藏原乾清官小紅綾本(簡稱故宮小紅綾本)三四九卷,遼寧省檔案館藏原盛京崇謨閣大紅綾本(簡稱遼檔大紅綾本)二一卷(以上不計目錄》。
滿洲實錄八卷 一史館小黃綾本
太祖高皇帝實錄一零卷首卷三卷
首卷三卷 一史館小黃綾本
卷一至卷四,卷八至卷十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五至卷七 遼檔大紅綾本
太宗文皇帝實錄六五卷首卷三卷
首卷三卷,卷一至卷三零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三一至卷四八 遼檔大紅綾本
卷四九至卷六五 一史館大紅綾本
世祖章皇帝實錄一四四卷首卷三卷 故宮小紅綾本
聖祖仁皇帝實錄三零零卷首卷三卷
首卷三卷,卷一至卷一五零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一五一至卷一九八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一九九至卷二零一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二零二至三零零 故宮小紅綾本
世宗憲皇帝實錄一五九卷首三卷 一史館大紅綾本
高宗純皇帝實錄一五零零卷首卷五卷
首卷五卷,卷一至卷六九五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六九六至卷七零一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七零二至七五七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七五八至卷七六三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七六四至七八七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七八八至卷七九五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七九六至卷一五零零 一史館大紅綾本
仁宗睿皇帝實錄三七四卷首卷四卷 一史館大紅綾本
宣宗成皇帝實錄四七六卷首卷五卷 一史館大紅綾本
文宗顯皇帝實錄三五六卷首卷四卷
首卷四卷,卷一至卷三三九 一史館大紅綾本
卷三四零至卷三四七 故宮小紅綾本
卷三四八至卷三五六 一史館大紅綾本
穆宗毅皇帝實錄三七四卷首卷四卷 一史館大紅綾本
德宗景皇帝實錄五九七卷首卷四卷 北大定稿本
宣統政紀七十卷首卷一卷 北大定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