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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御医app怎么看

发布时间:2022-11-29 09:37:42

① 《醉玲珑》中夜天凌的侍妾是怎么回事

一池波静小屏山

暮春倏忽,一晃已是初夏时节,草木历了暖风润雨,郁郁葱葱苍苍翠翠地舒展开来,遮了骄阳当空,只洒下淡淡光影斑点,静里透着细碎的明媚。
天机府前安沉峥峻的青岩稳稳牵了石桥,只一转,便园色阔朗,一波莲池阳光下反射出粼粼觳波,如金似银,耀得人睁不开眼。睡莲娇嫩,粉白淡红轻缀了几点,含苞待放的依偎在那碧叶恬恬中,池鱼锦丽,密密丛丛,花箭阴中喁喁细语,悄然可爱。
左原孙立在门前,细柳依依绿荫深处,一抹淡淡的轻罗烟色渐行渐远,凌王妃临去时那一笑似乎还在,叫人不由得也随着她透出几分笑意来。
左原孙回身不无感慨地看了眼案前,卷轴宽密,尽览山河格局,平铺开来,将眼前一方屋子占了小半去。由东而西,由南往北,绘的是天朝及四境军机图,山关海防,重镇边城历历在目。如今已到西北一片,便是这一角,却也是最难的,还要再费些时日。
图中各处皆是一手清隽的蝇头小楷,锐意微凌,傲骨放逸,行行点点如星火燎原,收揽这万里疆原入画。很难想象是出自那看似柔弱的女子之手,然她随手指点细细而谈,又叫他不得不信。再看那些书简资料,已在他这里堆了小山样的一片,卷卷之上都留着频频翻阅的痕迹,不知凝聚了多少心思在其中。
这些日子同心研究,将这图中不足之处勘正弥补,竟都叫他也痴迷了进去,仿似当年挥手纵横的心又回来了。左原孙笑了笑,这些都瞒着凌王,天机府中不准一人走漏此事。那日陆迁无意撞上,硬是被逼着发誓保守秘密。左原孙摇头,认真往那北端幽蓟十六州处看去,一时又陷入沉思。
这军机图有左原孙相助,事半功倍,眼见便可完成,卿尘抿嘴浅笑,转过临水回廊,迎面见白夫人同两个女子自园中过来。
她看到那两人形容衣着,在一丛紫藤花前愣住了脚步,繁花投影悄然暗上心间,遮住了骄阳煦暖。
风过,掠着几丝淡紫色的飞花扑上逶迤绡裙,夜天凌的两名侍妾千洳和写韵见到卿尘,同着白夫人一起俯身行礼,话音略有些娇媚,带着点儿吴女的酥软动听,低眉柔顺颇楚楚动人。
大婚之后白夫人带着阖府女眷叩拜王妃时似是见过一面,卿尘凝眸,打量过去,其后再未想也未见,更无人在她面前提起,她只当是忘了这俩人。
这府中尚有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分享她的丈夫,这个念头带给她一阵些微的不快。
白夫人抬头,见她迟迟不语,轻声再道:“王妃。”
卿尘将目光轻带,投向姹紫嫣红深处,蜂蝶翩跹丛丛花香薰人欲醉,她微微颔首:“起来吧。白夫人,你随我来一下。”
白夫人往身后一瞥,起身随在卿尘身后去了。待到漱玉院,卿尘却只坐着不语,眸中远带着窗外清碧一色的流水出神,直到碧瑶奉上两盏泛着翠香的太湖云峰,方抬头问道:“她们俩人来府里多久了?”
白夫人想了想道:“千洳来的早些,有四五年了,便是写韵,也服侍殿下快两年了。”
“这么久了。”卿尘没想到,一时无语。
穿窗望去一道清流蜿蜒,极安静的绕着那竹林,澄澈明净。漱玉院中多流水,深深浅浅远远近近,珠玉琤琮,水声衬了修竹茂林,总叫这院中带着三分清幽的静寂。
白夫人说道:“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早,像济王、汐王府里的,连子嗣都诞下了呢。湛王府中的靳妃,不是也有了身子?”
“子嗣。”卿尘别过了头:“为何她们这些年却没有?”靳慧前些时候有了身孕,她倒很想去看看,但想起夜天湛,却又总有些犹豫。
白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殿下是怎么想的,每次总会有药赐下,为此还惹得太后很不高兴。”
卿尘淡锁眉心:“殿下常去她们那里?”
白夫人道:“殿下每年最多也不过三五个月在天都,以前太后派女官催,他便去,只这次带兵回来,却半夜里常都在书房,也许是太忙了吧。”
卿尘听了,修眉黛远轻微地一挑,低头啜了口云峰,茶香里细品,略带着微渺的清苦。
白夫人侧面看着,那茶清袅的水气在卿尘面上淡淡缭绕,整个人似是潜抑了一抹烟云般的轻愁,浮光婉转只略做流连便化在那深湖似的黑瞳中,继而被周身的淡定所取代。倒不似是容不下,却无由得比那些容不得闹起来的还叫人心疼,她微微叹了口气。
待白夫人走了,卿尘便一直倚在窗口静看着那片幽幽青竹。
日前春时几场雨后,竹林里齐齐的冒出几多嫩芽,细翠的清爽的破开了黑土,如今有力地伸展着。夜天凌喜欢竹子那份清傲,她喜欢竹子那份幽静,俩人常常就站在这里看着。他会从身后环着她,她靠在他怀里。
她轻微吐气,将掠到腮边的一缕发丝吹开,心中若有若无的怅然,似乎又清楚地远离了这里,便如当初,迷茫而无助中暗藏的孤独。
如此盼望他怀抱中的安定,他淡淡的清峻却熟悉的语气,甚至他平静到寂冷的眼神,那里总有一点幽远的星光在望向她的时候微微的将她拢住,告诉她,她属于他。
那样的怀抱、语气和眼神,可曾为另外的女人有过?
她不知,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正如他对她曾有的世界无从探寻。
碧瑶见她在窗边待的久了,忍不住上前道:“郡主,咱们园子里水多,虽入了夏也总还是凉的,可别着了寒气,否则我怎么和殿下交待?”
卿尘回过身来,问道:“你交待什么?”
碧瑶笑道:“殿下说了,郡主心血不足身上怕冷,我得多记着,旦有个不舒服唯便我是问的。”说罢添了杯暖茶过来:“前几天郡主要的药材送了来,要不要看看?”
卿尘将茶盏轻叩着,说道:“先放着吧。”语中淡淡,不是平时的清静,略带倦郁。
碧瑶跟她日子久了,多少也能摸到她的心思:“郡主,你若是不喜欢她们俩人,只消一句话打发出去便是了,殿下绝不会说什么的。”
卿尘皱略眉,淡声说道:“打发出去吗?一个王爷的侍妾,进了王府几年又被送出去,定会遭尽冷眼闲言,怕是连家人都未必容她们。”
碧瑶沉默了会儿,说道:“郡主行事向来果断利落,怎么今日遇上了这事,竟会心软?”
卿尘似是笑了笑,隐约在唇边一掠便逝去,淡若浮痕:“事有可为不可为,这与果断利落并无关系。同为女人,将心比心,又何苦如此为难?”
这也是个道理,碧瑶倒再说不出什么,只叹气道:“那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了?”
卿尘但笑不语,站起来走到书案前,漫无目地随手抽了卷书,却一翻,掉出张纸来,上面密密列着些人名。
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几个字上,郎中令李暄,说起来倒是个可用之才,只惜是卫宗平的门生,又投了溟王麾下,浊中难独清,此次自是难免牵连了。
不过两个月,兵部原是溟王的人已撤办了十之八九。查饷,自然跑不了户部,夜天凌早将户部摸的一清二楚,一根线牵起,雷霆手段步步紧逼,竟牵出了数百万的亏空。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怕是不少人多日没睡上安稳觉了。
神策军的叛闹让夜天溟在天帝眼中信任皆失,事情到了这地步便已足够,卿尘默默看着这笺纸上娟秀的梅花小楷,当一个女人的爱被无视和践踏后,曾经爱有多深,那恨便有多深。没有人比鸾飞更了解夜天溟,她几乎能猜出夜天溟的每一步动作,步步为营,先其而行。真正和夜天溟博弈的是鸾飞,恩断义绝,她用这样的了解将夜天溟慢慢逼向山穷水尽。
卿尘合卷立在案前,心中一时空荡无着,夏日蝉声细细的吟唱着,此时听起来格外的烦躁,“我去园子里走走,你不用跟着我。”她吩咐了碧瑶,举步走出房门。
闲步踩过石径,竹荫幽林在阳光下细影斑驳,草木秀润远带碧水三千,湖光蒙蒙。
漱玉院中流水百转,最终都聚在了这处望秋湖,湖水澄明如镜,遥遥倒映着天高影淡,幽雅平和似是能洗净人一身机锋,满心凡尘便落了碎淡。
卿尘俯身下来,在这深静的湖水中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样切实,却又隔着千山万重。
她将衣袖挽起伸手进水里,阳光透了水波有些圣洁的光泽,腕上的碧玺折射了天水浅影,发出灵动的七色微彩。水波静谧不见异样,她颇有些沮丧地收回了手,坐在了湖边。
岸边浅波打湿了绣鞋,在天青色的素淡中浸出一抹浓重的深意,更增添了其上花纹的繁美色泽,她索性赤脚弄水,纤袅白衣静展于石上,似有流云之姿。
抬头仰望晴空淡云,风微过,云带逍遥,无拘无束。
湖光一晃,孤单的影子旁多了个人,身形颀长,青衫磊落,夜天凌俯身问道:“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卿尘回答道:“这里清静。”
夜天凌一握她的手,眉梢微拧:“会着凉的。”不由分说便把她拎了起来。
卿尘拉他:“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她语气中少见的央求的意味让夜天凌微怔,他垂眸探到她眼波深处渺远空蒙的痕迹,点头:“好。”寻了块平石,挽她坐下。
卿尘反手环到他身后,紧紧将他搂住。
夜天凌低声问道:“怎么了?”
卿尘只靠在他身上,过了会儿闷在他肩头说道:“你是我的。”
“嗯?”夜天凌将她的头抬起来:“什么?”
卿尘扬眉,凤眸微吊:“你是我的!”简短字语,说的清晰。
夜天凌薄唇无声地扬起弧度:“谁说不是了?”
卿尘在他的笑中盯着他眼睛,极认真地道:“谁也不准说不是,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统统都是我的。”声音清雅、低柔,却带着分决然的味道。
夜天凌从未听哪个女人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话,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眼前人:“怎么,想霸占着我?”
卿尘点头表示正确:“枕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既然你娶了我,我嫁了你,你要是去碰别人,我就碰别人,你要是爱了别人,我就爱别人,你要是再娶别人,我就也另嫁别人。”
夜天凌眼中映着淡淡波光一亮,犹如剑芒般摄人:“哦?那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动我的女人?”
卿尘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站好,回眸对视着他:“你霸道。”
夜天凌依旧坐在石上,双手撑在膝头,卿尘此时站在他面前,赤着脚,裙衫半湿,秀发垂腰依旧不耐烦那繁复的钗环,散散泻在身前,叫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黛眉清远,翦瞳似水,垂眸时柔静的闲定,闲定里偏偏带着一丝月华般的光芒,那光芒冷静,有种清傲而从容的东西让他感到异样,异样的不谋而合。
依稀便从那时候起,这个来历不明的矛盾的女人在自己心里下了一道蛊,慢慢的,一丝丝的蚕食着他的心,直到他眼底心头只容的下她。越只有她,偏又觉得她的一切都是迷,仿若曲径通幽,每一转都惊叹着,这一生都能让人心醉神迷。
他眼底饶有兴趣地带着抹笑:“我倒还真不知道,原来我的王妃这么霸道。这样的女人有一个就够人消受,难道我还自找麻烦,再去招惹其他人?再者说,”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微微一抬:“我若做的到,你也要做得到。”
轻言淡语连消带打,去弭了一丝铮然,卿尘忍不住笑了,用一只脚尖去触湖水,夜天凌抬手将她扶住。
卿尘自然而然的握着他的手,保持平衡,玩心忽起,突然用脚尖将湖水掠起,往他身上溅去。
水珠在阳光下洒开道晶莹的半弧,凭夜天凌的身手岂会让她这小伎俩得逞,只往后一闪便让水滴尽数落了个空,他仰面躺往那大石上顺手轻带,将她一把拖了过来。
卿尘惊叫一声被他稳稳地接在怀里。夏日的温度覆在石上,有股暖流在脊背上熨过,夜天凌淡淡说道:“怎么,不信我?”
“不是。”卿尘只回答了一下就撑起身子:“你怎么躲的这么快,以后不准躲!”
夜天凌实在忍不住,笑道:“是你自己太慢,竟怪我太快,还真不讲理。”
卿尘眼中烟波轻横,撇嘴以示怀疑:“怎么可能躲得这么快?”
夜天凌悠然道:“人体经脉交错牵连,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你转那小心思的时候难道不知自己手上在用力?”
卿尘好奇地在石上趴下,享受着那微烫的温热,如同一只收起爪子的小猫:“你教我啊。”
夜天凌轻轻伸手轻抚她的秀发:“你要学什么?”
卿尘道:“我不会的那些,还有箭术、剑法……很多的。”
“很辛苦。”夜天凌淡淡说了句,执起她细长的手指:“这手还是弹琴的好。走,跟我去看看。”
卿尘随他一路往四学阁去,迈入室内,一眼便看到窗旁静静摆着张的古琴。她颇为意外,走上前去仔细抚看。
那琴古朴,典雅中正,阳桐圆而为面,阴梓方而为底,天地方圆,阴阳召和。琴身前广后狭,下喻六合,上应周天度,龙池为八风,凤池聚四气,腰腹法四时,五弦如丝,冰莹洁长,凛然峻华中透着一股清逸之气。她惊叹:“好琴!”
“喜欢吗?”夜天凌道:“本来说了要给你找来那张‘一池波’,寻了小半年,方知那琴在江州席家收藏着,人家爱如性命怎么也不肯出让,也不好夺人所爱。不知这张你是不是中意?”
卿尘将手指轻过琴弦,如龙吟低绕,似凤鸣婉转,带出一道清越圆润的弦音,只觉这琴一雕一琢如此契入心中,静静叹道:“很喜欢。”
夜天凌笑道:“那我就没白费心琢磨,还真想不到制琴有这么多讲究。”
“你做的?”卿尘再次讶异。
“怎么,不像?”夜天凌嘴角淡噙着笑意,那笑中的声音如山间清泉,澄澈动人,微微冷冽的闲淡中一丝锋芒夺目,整个将她摄了进去,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毫无理由地沉沦。
卿尘眸光映着他深溺的温柔:“那这琴就来得珍贵了。”
夜天凌笑了笑,说道:“琴还没有名字呢。”
卿尘略一沉吟,步至案前,展纸润墨走笔写下“正吟”两字,其后书道:岐山之桐,斫其形兮,冰雪之丝,宣其声兮。
夜天凌立于身旁,一手挽了她纤腰,一手将她执笔的手握住,续道:巍巍之魂,和性情兮,广寒之秋,万古清兮。
一柔一峻,一笔一锋,淡淡的墨香中落在滑如春冰的竹笺纸上,神里髓中,一丝不乱的清傲峻远,锋锐暗隐。卿尘微微一笑:“他们都说我的字像你的。”
夜天凌看了看:“嗯,比初见的时候好得多了。”
卿尘将笔放下:“你取笑我,不理你了。”
夜天凌将她揽得紧紧的,笑说:“那你走吧,看你走到哪里去。”
卿尘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真的走不了?”
夜天凌在她耳边轻笑,淡淡却又万分笃定地道:“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来,这一生一世你都别想。”
卿尘在他怀中安静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四哥,只要你一日属于我,我便不会走。”
夜天凌不语,若有所思,以一种深静的眼光凝视她,很久。

乱生春色本无意

凌王府,前庭一色的水磨青石地平整宽阔,绿树成荫。一个内侍快步出来,步履慌忙,走得甚急。
夜天凌刚从外面回府,正将马缰丢给侍卫,那内侍见了他,忙收住脚步:“殿下。”
夜天凌点点头,随口问了句:“干什么去?”
内侍躬身答道:“白夫人遣小的速去请王御医。”
夜天凌眼底一动,站在阶前回身:“什么事宣御医?”
“府里没说。”
王御医是素来给王府女眷诊病的,夜天凌担心卿尘,入府便往漱玉院去。
漱玉院水色宁静,几个侍女在洒扫殿院,卿尘却不在,也无人知道去了何处。得知夜天凌回府,凌王府总管内侍吴未赶了过来。
夜天凌问他:“王妃呢?”
吴未垂手答道:“回殿下,王妃在思园两位夫人那儿。”
夜天凌有些意外:“怎么回事儿?”
“千洳夫人……悬梁自尽了。”
夜天凌闻言眸中掠过隐隐诧异,吴未低声道:“殿下昨日吩咐将两位夫人送去别院,今日差人去请千洳夫人时便见夫人寻了短见。幸好发现的及时,王妃正在以金针施救。”
“王妃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
“知道了,你下去吧。”夜天凌淡淡道。
吴未觑了觑夜天凌脸色,极冷,如高峰峻岭,无动于衷。他躬了躬身,退出漱玉院,略一思索还是往思园去了,却见白夫人掩门出来摇了摇头。
“怎么,救不了?”吴未心里一沉,问道。
“人倒是救过来了。”白夫人朝屋里看了一眼。吴未隐约听到有人哭道:“王妃,千洳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留在府中,求王妃别逐我出府。”
一时间屋中似乎只有千洳的抽泣声,吴未轻声道:“说起来,王妃也不像计较的人。”
白夫人掠了掠微白的鬓发,说道:“依我看,王妃和殿下真是一个性子,那股子傲气半点儿不输。若是根本没放在眼里,还谈什么计较?”
吴未亦愣愕,摇头道:“我是看不明白了。”
“只一样是明白的,”白夫人舒了口气:“我看咱们殿下对王妃可是着紧到了心里。”说着眼角竟带着丝笑,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个人呢?
俩人心领神会,同时看了看屋中。像是过了许久,一个低婉的声音淡淡说道:“你愿意留在凌王府,我也不会赶你走,但性命珍贵,往后不要用这种法子轻贱自己。你这样做,先就对不起生养你的父母。再者,殿下身边那些朝事军务已够他劳神了,不管府里以前是什么规矩,现在既然有我在,我不想有这样的事再给他添乱。”
千洳那柔软的,带着丝微哑的声音凄然说道:“千洳知道,千洳可以永远不让殿下见着自己,只求王妃别赶我走。”
极深地一丝叹息,那淡雅的声音又道:“好好歇着吧。写韵,你跟我来。”
门轴轻响,卿尘带着碧瑶和写韵出来。见白夫人和吴总管都在,站下说道:“白夫人,差人好生照看着这边,别轻待了。”
白夫人答应着,卿尘回头问写韵:“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写韵敛眉答道:“但凭王妃作主。”
卿尘不语,蹙眉看她。写韵一愣,顿时醒悟,以前的路是身不由己,现在生死去留,所有的都是自己说了算啊!她略有些激动,道:“写韵想等……等千洳姐姐身子好了再走。”
卿尘微微一笑,点头道:“好,需要什么便找白夫人取,牧原堂那里我会书信过去。”想了想,又将手中那包金针递给她:“这个送给你,你很有天分,以后好好学。”
写韵双手接过了那金针,竟像是在梦中一般。
天都最大的医馆,有着最好的名医,牧原堂开医科招弟子,是男女都可以入学的,难道她真的也可以去学医术吗?写韵抬头,正遇上那双清澈的凤眸,秋水潋滟,潜静里带着丝鼓励的笑意,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能不能入了医科还要看你自己,牧原堂也不收无用之人。回头我叫碧瑶给你送几本医书过来,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写韵俯身便拜了下去,语中哽咽:“多谢王妃!”
卿尘挽手将她扶起来:“既然选了这个,以后定然还要吃苦,到时候别为今天后悔。”
“写韵绝不会后悔。”一声坚决的回答,似是充满了希翼,让一旁的白夫人看得疑惑,眼前这双向来温顺的水杏清眸竟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她不得不承认这时的写韵,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一刻。
夜天凌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远远水榭上杏黄的纱幔被微风扬起,金线绣成的细纹游走在清淡的云中,湖光潋滟,倒映着琉璃般的天色。
他的心思一时还没自朝堂上收回,转瞬又想了过去。殷家,竟如此根深势大,千层万层密不透风。亏空看起来查的一帆风顺,但从上到下都有人护持得滴水不漏,竟没有一个多余的人能动。溟王的党羽一一落马,不过是湛王也乐得见此情形,顺水推舟罢了。
初时汹涌波涛如今化做细水缓流,更何况天帝也有了撤手之心。权倾百年的仕族阀门,天帝要动他们也得斟酌万分,一个不好,便是进退两难的局。
夜天凌眼底掠过冷芒肃杀,然冰冷如澌的神色却在抬眸时微微一敛,明淡水色中卿尘沿着水榭静静走来,竹廊低影在她身后清远曲折,回绕湖中,如同一幅淡淡的画卷。
在夜天凌看向她的时候,卿尘似是无意抬眸,潜静的一丝星光微锐,如水,幽幽一晃,掠过几丝飞花飘旋在望秋湖上。
“不去看看?”卿尘抚开缈缦轻纱走到夜天凌身边,淡淡开口问道。
“不必了。”夜天凌亦颇不在意地道。
“那我便做主了。写韵喜欢医术,也颇有些天分,她想去牧原堂学医,过几天便送她去。千洳还是留在府里,就依旧住思园吧。”卿尘转身在旁边坐下,轻咳了一声道。
夜天凌垂眸看她,轻轻将手抚上她后背:“为什么?”
他手心温热的顺抚让胸臆间的滞闷松缓许多,卿尘道:“千洳说,她来了凌王府四年零十一个月二十五天,你什么时候去过她那里,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她每次都记得清楚。她知道你不在乎她,但她可以记一辈子,她心里存了你,忘不掉,只有你。对一个以死相胁的女人,我厌烦,一个哭着在我面前这样求着的女人,我亦不喜欢,但我也无法拒绝的的请求:她可以不让你见到她,只求留在这府里。”卿尘微挑着秀眉将夜天凌深深打量:“我倒不知道有人这么迷恋我的夫君。她既愿意留在府中,也就不必往别处送了。”
夜天凌静静回望她,唇角略扬:“枕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卿尘一笑:“所以你把她们送走?如此便能将之前都抹煞吗?我不在乎你曾有千娇百媚姹紫嫣红,我要的是,此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在我眼中,你已是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夜天凌的手轻轻沿着她的耳侧抚过,说得极轻,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地随意,如同一道冷冽的清泉微转,划过心扉。
卿尘回头妩媚一笑,淡淡容颜晕着丝浅绯,在夜天凌黑瞳中央映出一抹桃色清艳。她抬手将发丝理顺,“好了,这府里上下,难道我还管不了了吗?”
夜天凌将她掠着发鬓的手捉住,手指在腕处滑下挑起那串剔透的冰蓝晶,突然问道:“为何带着这个?”
卿尘素手微垂,那冰蓝晶自腕上脱下,挂在夜天凌指尖晃了晃:“这个又叫做海蓝宝,含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具有强大的治疗净化和灵通力量,是最具疗效的晶石,尤其对应人体喉轮。早晨喉咙不太舒服,便随手拿来带了。”
夜天凌神色微怔,似是出乎意料,沉声道:“这是殷氏阀门的珍宝,湛王妃的信物。”
卿尘不想他竟知道此物由来,微微垂首,却突转而扬眸看他,笑说:“你在吃醋?”
夜天凌指尖微松,冰蓝晶落往花梨木案上,他顺势将她下巴轻轻捏住,依然用那低沉的漫不经心的声音说道:“是又如何?”
卿尘脸上绽出狡黠的意味,似是极得意,孩子般的笑着。她将夜天凌腕上的那串黑曜石勾过来:“那你把这个给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戴这串冰蓝晶了。”
夜天凌反手握住她:“你对这串珠很感兴趣?”
一如往常的清冷淡然,深不见底的眸中却掠过洞穿人心神的幽光,那样深锐的探究,叫卿尘不由得垂眸避了开去。“我有吗?”她矢口否认。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着这个发呆了。”
“我喜欢。”卿尘道,却没听到夜天凌说话,一抬头,见他只静静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卿尘扭头望向窗外,眉宇间如那渺远的静湖烟色,笼上了一层轻愁。极轻的依稀蹙眉,几乎未来得及在眉心留下一丝痕迹便逝去了,却叫夜天凌看得如此清晰,心底深处浓浓一窒,眼中锋锐不由得便换做了淡淡柔悯。
隔了稍会儿,夜天凌清冷的声音在卿尘耳边响起:“不想说可以不说,若想要什么便直接告诉我。”他将那串黑曜石取下递给卿尘:“放在你那儿也是一样。”
谁知卿尘却摇头:“我不想要。”夜天凌微微诧异,卿尘又道:“至少现在还不想要,放在你那儿也是一样。”
夜天凌蹙眉,卿尘却微微笑着,取过铜镜,反手抽下发间的簪子,发丝如瀑,衬在雪白轻绢上,黑白分明。
夜天凌扶在她肩头的手顺势接过玉梳,替她梳理着长发,发丝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锦缎般垂泻在他指间,这种温凉的感觉异常熟悉,隐约在灵魂最深的地方多年前便有过如此景象,一丝一梳,久远而宿命的纠缠。
“卿尘。”夜天凌看着镜中淡影成双:“我们是不是,这样过了很久了?”
铜镜微光,映着缱绻柔情似水,卿尘扬起笑颜:“嗯,很久了。”她认真的说道。
听着这颇带点儿傻气的答话,夜天凌薄唇优美而舒展地扬起,整个人似是笼在了一层异样的柔软中。
卿尘微微垂眸,窗边风淡,远远送来水的气息,夜天凌方才提到殷家时的一抹神情却浮现在眼前。极复杂的眼神,他不仅仅因那串冰蓝晶而不满,是六部之中夜天湛的手段开始显现了吧。
她沿着那水榭远远的望出去。浮光掠影淡笼着如烟水色,若是植上荷花,倒有几分像湛王府中闲玉湖,想必轻粉玉白露珠凝翠,闲玉湖中的荷花今年也是开得极好。领仕族之风骚,聚天下之贤德,夜天湛岂会容人动摇了那些阀门的根基?他与夜天凌,之前还算携手对抗溟王,待到道路渐清,恐怕便再也没有理由齐心协力。
卿尘将目光投向清远的一片天际,看似温润,看似清冷,这两个人,却是谁也不会轻易罢手。

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1>

我与希颜自打娘胎出生就认识了。

我们形影不离,一起读书写字,一起游山玩水。那时我们年幼,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不懂世道人情。

可大水袭城的那一天,水漫家乡。我们眼见爹娘遇难,被洪水埋葬。

我们蹲在最高的山丘上哭喊,却无济于事。

从那天开始,我和希颜成了孤儿,流离失所,浪迹天涯。

我们慢慢去了京城,我们住在破庙里,吃的是别人遗弃的食物。

那段难熬的年月里,我与希颜相依为命。她问我,“冉冉,我们会不会一辈子这样?”

我看着她灵动的眼睛,突然悲从中来,却也生出了我从未生过的斗志。

当然,我当然不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也不想一辈子,看着希颜跟着我受苦。

于是我带着希颜,去收罗别人不要的旧衣裳,收罗别人不要的针线。然后靠着自己的手艺,将它们绣成手绢,拿到街上去卖。

虽然依旧很穷困,但至少能让我俩每天吃上一碗面。

希颜兴奋的抱着我说,“冉冉,幸好还有你。”我擦掉她脸上的泪,笑到,“那当然,我可是秦姜冉。”

她咯咯的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然后用力的抱紧我。

慢慢地我用刺绣挣来的钱越来越多,能让我与希颜不再担忧吃不上饭。

我在庙里刺绣,她就在街上叫卖。

我们同甘共苦,日子很难却觉得快乐。

可是命运这种东西,是很难预料的。我以为我能慢慢地改变我与希颜的生活,可是另一个人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我与希颜的命运。

有一天希颜带回了一个男人来到了我面前,她脸色含春,眉目欢快,对我说道,“冉冉,这位是晋公子,他说想买下我们所有的刺绣。”

我微愣,见他眉眼俊朗,温文尔雅。可希颜看他的眼色,令我肃然。

他笑道,“秦姑娘手艺精湛,不知是否能替在下绣一幅《凤求凰》?”

我未说话,他便继续道,“我知姑娘生计窘迫,如若姑娘答应,我以重金酬谢,再替姑娘择一处宅子,安顿两位。”

我微惊,虽不是十分相信这个人,但希颜迫切的眼神,也让我动容。

不管那姓晋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若能让我们姐妹俩得一处住所,我也愿意答应于他。

他接了我们进府,刺绣的物品一应俱全,布用的是绝顶好料。我便就此肯定他非富即贵。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对希颜的照顾。

他对希颜算得上极好,而眼中深情,也让我恍惚。

希颜好像得到了从未得到的幸福,她对我说,“冉冉,你觉得,晋公子怎么样?”

我脸色僵硬,见她从未笑得如此开心,道,“很好。”

她浅笑低眉,似向我道明了心意。

《凤求凰》完成的那一晚,我单独去找了晋梓檠。

他正在书房练字,明明很晚了,他却像特意等着我一样。

他见我来,嘴角含笑。

我说,“图已绣好,请你遵守约定。”

他转身去从柜子里拿了银两,道,“我言出必行,这是一千两,城西有一处宅子,我已安顿好。”

我拿过银子,外面却突然响起了兵刃及脚步的声音,我忽然不安起来。

看着他道,“晋公子好手段,定住了我妹妹的心,让我完成了你的任务,还能不动声色的困住我。”

我渐渐面露寒意,他笑起来,“秦姑娘心思缜密,聪明过人,那我就明言了。”

他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我道,“这是已故淳妃的遗物,是当今皇上的母妃,淳妃擅绣工,而秦姑娘也有一双巧手,美貌天成。若姑娘助我,我定保你妹妹荣华余生。如若姑娘不愿,那今夜,就是你们姐妹分离之日。”

我冷笑,明了一切,“晋公子真是好计谋。”

他利用希颜困住我,只可惜希颜心地单纯,被他骗得团团转。

他淡笑,靠近了我,道,“姑娘有一份艳惊京城的手艺,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还有一张沉鱼落雁的容貌,若不是姑娘,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我开始悔恨起自己的混沌无知,被晋梓檠对希颜眼中的深情迷惑。

希颜心性纯一,若贸然告知她,定会受不住。

我说道,“答应你可以,但请你发誓,善待我的妹妹。请你守住希颜的纯良之心。”

我慢慢逼近他,眼神坚定,“若希颜受到半分伤害,无论是肌肤还是心灵,我定让你晋梓檠身败名裂。”

他听完忽而大笑,抚上我发梢,眸中含了我从未见过的目光,道,“我晋梓檠就此立誓,定护你妹妹周全。”

我推开他,离开了书房。

<2>

第二日,他去了皇宫。《凤求凰》呈于圣前,君王震惊之余生起相思之苦。命晋梓檠将刺绣之人送入皇宫。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七王。

我告别了希颜,她哭着送我,道,“冉冉,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含笑,看了眼晋梓檠,对她说道,“当然,有七王爷在,我们定会相见。”

我放下帘子,催促轿夫离开。不忍再见希颜满面的眼泪。

皇城里的风吹满城墙。我眼见青砖黛瓦,气派恢宏的宫殿,生起了从未有过的悲情。

我被带到了御前,金碧辉煌的宫殿,是我从未见过的华丽。

人们退去,我抬头看见了那个万人之上的天子。

他一身明黄锦衣,头顶束玉。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他问道,“绣《凤求凰》的人,就是你?”

我微微愣住,应道,“是。”

他微笑着扶我起来,说道,“你莫要慌乱,朕不会伤害于你。”

他命人端来膳食,陪着我静静地用膳。

他说,“七弟说你蕙质兰心,手艺精湛,朕见刺绣再见其人,信了。”

我忽然想到晋梓檠的话,僵硬在那里。

看着眼前的人替我夹食,对我温文尔语,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晋梓檠是要我,亲手杀了他的哥哥。

外面风声四起,我生了凉意,便借故回了自己的宫殿。

我被安排到西厢的琼林殿,众人恭敬礼待。

直到一日,一位女子来到我宫殿。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便命人道,“将她带到椒名殿。”

我反抗之余忽然想起了晋梓檠的话,后宫只有一人被册封为妃,乃丞相之女言妃。

我顿感不妙,被拖走之余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小宫女小灵,那是晋梓檠安排到我身边的。于是我不经意丢掉了晋梓檠给我的玉佩,我知道小灵会明白。

到了椒名殿,见到了言妃,她容貌虽美,但气焰张扬,我明白她的醋意与嫉妒,便没有反抗。

她道,“听说你一双玉手赢得皇上的注意,那今日,本宫再替你雕琢雕琢如何?”

我心一惊,便被压制住了身体,夹板上手,他们用力拉扯,我忍不住尖叫出声。顿时明白了皇宫的险恶。

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我看见了那道明黄的身影,还有言妃不甘的眼泪。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晋梓铖在我身边,那个威仪天下的君王,握着我的手陪在我床边。

他说,“冉冉,还痛吗?”

我惊异他对我的称呼,一时愣住。他笑了,说,“朕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慌乱地点头,说,“民女惶恐。”

他从怀里掏出玉佩,道,“这是你的吗?”

我头脑清醒过来,淡道,“是。”

他微愣,然后问道,“朕能知道它的由来吗?”

我按着晋梓檠教我的话,娓娓道来,“我年幼时遇见一位女子,她尤擅绣工,来探望我的师傅,见我绣得不错,便赐予了我这块玉佩。”

晋梓檠说,淳妃曾将玉佩赐予了一位小绣女,那玉佩本是皇家之物,淳妃看中绣女的手艺,想他日长成迎进皇宫。但天意弄人,淳妃不久便去世,小绣女也死于意外。玉佩就辗转流到了皇家,到了晋梓檠的手中。

但对于晋梓铖来说,那是淳妃的遗物,与他母亲息息相关,有着非凡的意义。

当日我被言妃带走,小灵定将玉佩送到了晋梓铖的手中,能解我危难,也能让我平步青云,用那份巧夺天工的人造因缘,赢得皇上的眷念。

他果真如此,他听完便道,“你有所不知,此物是朕母妃旧物,朕寻遍天下,也没能找到,没想到它竟在你的手中。”

他继续道,“母妃独爱刺绣与良玉,此玉是母妃佩戴多年的饰物。朕在母妃去世时没能找到这块玉佩,以为玉佩遗失,还搜罗了整个皇宫。”

我低头道,“即是淳妃娘娘旧物,那姜冉此刻便物归原主。”

他笑道,“既然是母妃赠与你的,那便是你的东西了。”

他将玉佩递给我,我刚推开他的手,却碰到了受伤的手,于是眉心一紧。

他目光微动,含了情丝,看着我道,“不知冉冉可愿做朕的妃子。”

像是看到了百花齐放,我虽料到了结局,却也有了微微的动容。

我含笑点头,他如释重负,道,“朕以此玉为证,定不负你。”

<3>

次日,我被册封为冉贵妃,地位在言妃之上。

朝堂有了微言,却立刻被压了下去。我知道,那是晋梓檠的手段。

那副《凤求凰》,被摆到了我的寝宫,沉香殿。

而我做了贵妃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晋梓檠铲除言妃,以及言丞相。

我与晋梓檠的里应外合,加上晋梓铖对我的宠爱,轻易便扳倒了言妃。

后宫与朝堂紧密相连,丞相一倒,得势的,便是晋梓檠。

大臣纷纷投靠于他,后宫独我得势,可我却越来越犹豫。

算了算离我初入皇宫,已过了两年。我未见过希颜,只有与她书信往来。替晋梓檠铲除对手,城府人心,果断狠绝。却在晋梓铖的面前,我越发不忍。

他是个明君,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可他不知他的弟弟,正在一步步谋算他的皇位,他的性命。

这两年来,他待我极好。可晋梓檠给我的命令,却是在他二十六岁生辰之日,取他性命。

寿宴的前一天,晋梓檠带着希颜来见我。

她流着泪朝我叫道,“冉冉!”

她跑过来紧紧的抱着我,激动不已。我惊喜之余却是一点点的心凉。

晋梓檠在此刻带着希颜来见我,是要让我定来心来,若我反悔,他便不会放过希颜。

我在心底冷笑,晋梓檠的心机深沉,希颜怎会是他的对手。

让我欣慰的是,希颜欢快如初,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看来晋梓檠守了约定,没有亏待希颜。

我明白晋梓檠的意思,如若我遵守了约定,他不会动希颜半分。

他们走后,我头痛欲裂,心里顿生苦楚。

看着窗外的梅花树愣了神。

现令冬日,凉意深重,晋梓铖依然会来沉香殿。

我煮了茶,递于他,道,“明日便是皇上的生辰,皇上想收到什么样的贺礼?”

他拥我入怀,浅笑着,眸中含情,道,“朕想听冉冉唱一曲《凤求凰》。”

我微愣住,心魂像被扯住,险些落下泪来。我哽咽道,“不如臣妾现在就唱给皇上听,明日寿宴繁忙,臣妾怕等不到皇上得空。”

他笑着抚摸了我的脸颊,应道,“好。”

于是我站在那副刺绣前,看着他慢慢唱道:

“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窗外下了雪,随着我的歌声一道,落满了皇宫,落到我的心头。

那晚我轻纱附体,青丝垂腰,拥着他入眠。他轻抚我背,柔声细语,哄我入眠。

第二日寿宴笙歌四起,我在群臣的目光下,将毒酒递与了晋梓铖。

他欣然喝下,他总是欣然,我所有的要求,他从来都没有抗拒。哪怕是那杯毒酒。

晋梓檠与希颜坐在一起,他见我将毒酒递给了晋梓铖,嘴角露出了笑容。

而此刻,皇城内外,皆是晋梓檠的人了。

晋梓檠摔了酒杯,众人闻声而起,一把利剑,架在了晋梓铖的脖子上。

可他却看着晋梓檠,目光凛然,面不改色。

他道,“梓檠,朕赐你万贯家财,官爵王位。你为何始终不满意?”

他将酒杯放下,正色看向晋梓檠。

晋梓檠大笑,道,“我从未视你为兄弟,皇亲无血脉,我一身抱负,岂能认你为皇。”

皇位的力量,让我震撼。

晋梓铖道,“为兄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你就此罢休,朕可既往不咎。”

晋梓檠站起身来,直盯着晋梓铖,冷笑道,“是你还不清楚现在的局面,如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命于我。你身边最宠爱的妃子,可是给你递了一杯毒酒。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我心骤停,晋梓铖却依然不动声色。只说,“朕知道。”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侍卫们却忽然转身将长剑指向了晋梓檠。

我惊异不已,晋梓檠愣住,随即明了了自己被反将的局面。

晋梓铖说道,“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来人,将他带下去。”

晋梓檠忽然夺过了侍卫的长剑,朝我袭来。我看见晋梓铖猛地冲过来想阻止他,但长剑还是刺穿了一个人的胸膛。

我听见利刃溅血的声音,还看见一身杏色长服的希颜,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猛地爆出眼泪,大叫道,“希颜!”

我抱住她,她躺在我怀里,眼神迷离。鲜血流了一地。

晋梓檠愣在那里,竟流下泪来。

晋梓铖跑过来抱住我颤抖地身子,厉声道,“来人!快宣御医!”

随后看着晋梓檠道,“将罪人晋梓檠给朕压入天牢。”

晋梓檠不再反抗,而是看着希颜。

希颜看着我说,“冉冉...求你,放过梓檠...”

我流泪不止,看着希颜用力的点头。

希颜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晋梓檠跪倒在地,神色凄楚。

她安详的容颜映入晋梓檠的眼里,像一朵牡丹凋落。

<4>

不久后,晋梓檠被削去王位,流放北境。我知道梓铖不忍心杀掉他唯一的弟弟,即使没有希颜的请求,他依然会放过他。

生在帝王家已是不易,皇权暗涌多是磨难。他做到如此实乃不易。

而让我耿耿于怀的是,我终究是选择了希颜而没有选他,即使他毫不介意,但我始终背弃了他。

一段不尽忠诚的感情,我秦姜冉,不敢再继续。

就算他筹谋了一切,但他对我的感情却由始至终没有变过,他的感情坦荡明朗,不似我暗里藏刀。

我离开了皇宫,带着希颜的骨灰去到了扬州。

临行前我剪断了青丝许诺,“待到他日我长发再及腰,我便回来。”

因为从头来过,脱胎换骨,才能坦荡地站在你身旁,陪你度过漫漫余生。

只是不知他日再见,你是否能情谊如初,唤我冉冉,再看我精绝手艺,刺一幅《凤求凰》,挂于殿内。

听窗外风声起,白雪落皇城。

<番>

晋梓铖站在城墙上,看着她的车马离去,手握着被她剪掉的长发,眸中千万不舍,在心中立下誓约。后宫佳丽三千,我独守你一人。他日你归来,沉香殿依旧,我还唤你冉冉,看你青丝垂腰,刺绣凤与凰,听窗外风声四起,白雪落皇城。

大溱史书上载:贞德六年初,高宗崩,享年五十八岁。后宫仅有一后,冉后德修,垂帘听政四年,享年六十一岁。

③ 我以前看了一本言情小说,具体名字忘了,来问问各位 女主角是很漂亮滴,额头是有疤是小时候被男主角弄的,

仇婚阿哥
男主角 永琛
女主角 冷玥
第一章
大清 干隆年间
怡亲王府的冷月小格格,娇小的身子静静地蹲坐在一旁的大石上,手里握着一块青湛湛的如意玉佩,痴痴地凝望着,浑然无视于众人的欢声笑语。
突然间,一只小手蓦地抢走冷月手中的玉佩,她一愣,随即抬起头来,原来抢走玉佩的人是同父异母、大她三岁的哥哥——荣瑾贝勒。
“把玉佩还给我!”冷月蹙起眉头,清丽的小脸蛋忿忿地瞧着荣瑾。
荣瑾嘻笑地望着她,恶意地道:“这么好的玉佩让你戴上实在太可借了,还是芷菁较适合。”
语毕,他将如意玉佩戴在身旁一位娇俏可人的小女娃脖子上,她正是与他同母所生的亲妹子——芷菁格格。
芷菁高兴的咯咯娇笑,灵活的大眼已见娇媚,格外地讨人喜爱。
冷月气愤地奔向前去,怒喊:“把玉佩还给我,你没有资格戴它!”
。。。。。。。。。
“放开她,”一道颇具威严的清朗嗓音陡地响起,永琛冷冷地盯着冷月。
冷月又悲又怒,早顾不得其他,小手抓起玉佩,猛一拉扯,将芷菁细嫩的脖子扯出一道血痕、惹来她一阵嚎哭声。
永琛见状,怒气陡升,没想到冷月竟无视身为阿哥的他的命令,以大欺小,还伤害了娇弱的芷菁。他旋即弯下身子,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接着用力一甩,将她扯离芷菁身上。
许是力道过重,冷月的身子止不住冲势地往草地上的石凳撞去,额头直碰上石凳一角,登时血流如注,玉佩也因飞撞在石桌脚上而碎裂了。
众人一看,莫不惊吓住了,唯独荣瑾小贝勒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永琛只顾着扶起芷菁并忙着安抚她的情绪,一点也没发现到冷月的额头上正淌着鲜血。
冷月倒也不哼一声,忍痛咬住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看到地上碎裂的玉佩,心中更是悲愤难抑。她缓缓捡起碎裂的玉佩,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向永琛,然后扑向他、双手握拳愤怒地捶打着他。
“你摔坏了我的玉佩,我要你赔我,”她伤心地哭喊着,浑然未觉额头上的伤口正淌下鲜红的血。
那血一点一滴直淌而下,染红她一身的月白宫服。
永琛转过头来,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推,令冷月再次跌卧于地。只不过,这一次她没能再爬起来,整个人已晕了过去。
围观的小贝勒、小格格们发出一阵惊呼声,引来宫里嫔妃们的注意。
“月儿!?”一名身着紫红京缎宫服的艳美女子连忙趋近冷月身旁,满脸担忧地叫唤着。这名如画般美丽的女子正是干隆的妃子宁妃娘娘,也是冷月的亲姨娘。
一见着冷月血流如注的苍白小脸,宁妃心焦地唤道:“来人啊!快将冷月小格格带进宫里,宣御医!”
干隆闻讯也随即赶来,严厉的双眼环视众人一眼,喝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冷月弄伤的?”
众人皆低头不语,怯怯地偷观着干隆充满威仪的冷凝面孔。
见无人回应,干隆正要发顿脾气时,八阿哥永琛抬头挺胸,无畏的走出来。
他的黑眸直视干隆,朗声道:“皇阿玛、人是我失手打伤的。”
干隆眯起眼,不悦地注视着自己的爱子。“你身为堂堂皇子,竟和一名年幼的格格这般计较,还失手打伤了人家,你可知罪?”
永琛倔强地抿起嘴,屈膝回道:“儿臣只是看不惯冷月格格骄蛮放肆的行径,为了不让她欺负芷菁格格,这才伸手拉开她,儿臣并非蓄意行兇。”
“住嘴!”干隆大喝一声,“你年纪较长,竟不思好好排解纠纷,还以武力出手伤人,这便是你的错,怎可狡辩!朕决定罚你二十大板!”
众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气;唯独永琛仍神态自若,只不过一张脸冷冷地绷着。他虽不再争辩,但心中可牢牢记住了冷月格格,他已认定她是个仗势欺人、骄矜且蛮不讲理的任性女孩。
美好的春日宴就因为这一段小插曲而提早结束、却也种下了一桩姻缘,揭开了一段爱怨情缠的序曲……

④ 有特色的宫斗记录 不要抄袭,自己群里的。越多越好!谢谢!

----------------宫斗------------------
人物: 主殿女官②瑾瓷惠妃②温夜影
出场顺序:依次出场
时间:下午
事件:主殿女官访惠妃寝殿
闲话加p 禁插戏
----------------开始--------------

主殿女官②瑾瓷
【食过午膳后本想在软榻上休息 谁知皇上身边的公公传话来说皇上钦点了惠妃侍寝叫吾传口谕去】
【领了旨意 便带着皇上御赐的物件给惠妃主子送去 穿过亭廊 对身边经过施礼礼的宫女太监投以微笑 虽说都是在宫里当差的 但他们还是很给吾面子】
【心中对惠妃的印象变的微妙 汝在后宫也算得上恩宠无限了 不知是否羡煞了旁人 行至宫门对惠妃宫里当差的人言】请禀报主子一声说谨瓷给惠妃传旨来了

惠妃②温夜影
【雪青色滚边金丝烫绣鱼跃龙门广袖衣,下着靛青折枝暗纹曳地长裙,披着莲色祥云纹披风。朝云近香髻上八宝挂珠钗并两侧珍珠流苏,略施粉黛,然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闻主殿女官②瑾瓷传旨,遂命人请其入内,整装以待。】

主殿女官②瑾瓷
【传话的人回来言;谨瓷姑姑主子有请 对其点头 踏入殿内只见以伊人坐于殿首 想必其就是惠妃 】
【双手握着帕子 微福身行礼】奴婢谨瓷给惠妃娘娘请安
【宛然一笑 命身后的宫人将皇上赏赐的物件送上 轻启唇齿言】恭喜惠妃娘娘 今晚皇上钦点了主子您侍寝 这些个物件都是皇上赏赐给主子您的

惠妃②温夜影
【见其行礼,遂道】姑姑免礼吧。这些个物什让墨清拿下去吧,有劳姑姑了。
【墨清领命,收下。既而,又言】宫里倒是大得很,姑姑此番前来定是风尘仆仆,不若留下喝杯茶可好。清儿,给姑姑看茶赐坐。

主殿女官②瑾瓷
【不禁想到后宫佳丽三千真正得宠的又有几个恐怕有些妃嫔还不如我们这些个奴才过的好 惠妃还未得宠前宫里人早就看出其不简单 今日一见才知其德其美真不简单 怪不得皇上对其宠爱有佳 愣愣出神 方觉其言 也不推辞 坐下 】娘娘这茶就免了吧 谨瓷坐会还得回去给各宫主子办事

惠妃②温夜影
【看其先笑盈盈,似是能把其看穿一样,遂道】既若姑姑如此,本宫也就不多说了。内务府刚送来新晋的茶叶,若是姑姑不嫌弃,就当是本宫的谢礼吧。
【对墨清言】清儿,去帮姑姑包好。
【墨清领命去后殿打点。又转向主殿女官②瑾瓷道】这茶名叫雪顶含翠,正所谓生的极寒之地,方得苦尽甘来。
【言罢,浅笑盈盈,品茶。】

主殿女官②瑾瓷
【听言之 站起身来 婉尔一笑推辞道】惠妃娘娘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对自己有个规矩就是不收各宫主子任何人的礼
【将茶叶还回清儿的手上 虽知惠妃好意只是自己对自己的规矩是不可改变的】

惠妃②温夜影
【见其推辞,暗道:好一个圆滑世故的主,面上却呈现惋惜之色,不禁淡淡道】本宫也是一片好意,既若姑姑有自己的规矩,也罢。清儿退下吧。
【轻抚殷红鸢尾花闻护甲,又言】姑姑即是不便收礼,不知可愿常来本宫这里坐坐,喝杯茶,就当是陪本宫闲话家常,本宫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主殿女官②瑾瓷
【面上依旧笑着 见其并不勉强也就没有多想什么 这后宫人多口杂虽做奴才们的收主子的赏赐没有过错只是吾向来是不想掺和着后妃之间的是是非非 只想在宫中好好当差 】
【见其一副雍容的模样 似乎城府并没有吾想的那么简单 听其言之 回道】主子只要愿意奴婢定当遵旨 只是宫中事物繁多想必也没有多少时间能来主子这里望娘娘见谅
【望着其 如此美貌 只可惜在这后宫之中 不知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惠妃②温夜影
【闻言,浅笑道】姑姑忙,本宫是知道的,若是姑姑愿意前来,本宫无上欢迎。今儿个也不早了,本宫还要准备侍寝,就不多留姑姑了。
【起身回后殿,摆手道】清儿,送客。

主殿女官②瑾瓷
【看看了时辰似乎不早了 吾也该回到宫里给各宫主子办事了】
【故其也言之 便起身 福身言】娘娘好些准备吧 奴婢就不打搅娘娘休息了
【对惠妃的侍女言 清儿姑娘留步 好生照顾你家主子就是】
【转身 离开惠妃寝殿】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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